第十章 药浴炼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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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身，只觉体内燥得厉害。</p>

仿佛有股子什么在骨缝里窜，鼓胀得难受，不吐不快。</p>

这情形，书册上早有言明。</p>

药浴之后，须即刻打桩炼化。</p>

这等药劲，不炼便乱，炼得好，才算吃得下、化得开。</p>

姜义倒不慌，叫两个小子赶紧穿好衣裳，赤着脚下了廊，立在院中各自扎起桩架。</p>

夜色沉沉，月光落在青石板上，映得人影斑驳摇动。</p>

桩功与药浴，记在同一册子上，本就是相辅相成。</p>

以桩炼药，借药养桩。</p>

两个小子自从练了呼吸法，身子骨早结实得不像话。</p>

如今药力催发，骨中似有风雷翻滚，一桩一式打将出来，虎虎生风。</p>

先前还有点儿稚气的架势，如今一落定，竟多了几分沉稳劲道。</p>

好在姜家院子偏着，离村头远。</p>

便是邻里听着了声响，也只当是哪家的狗夜里疯了。</p>

两个小子浑然不觉，一板一眼打着桩，汗水从鼻尖滴到石板上，打出一圈圈水印。</p>

那药劲如江潮涌动，化作热气逼开毛孔，连呼吸都带了几分药香。</p>

这一通折腾，竟一直折腾到月上中天，夜露都打在檐角了，院里才算是慢慢安静下来。</p>

两个小子瘫在地上，背脊贴着石板，直喘得像风箱似的，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响。</p>

幸好李郎中早留了话，那锅山参炖老鸡，一直在灶上咕嘟着。</p>

姜义一掀锅盖，热气扑面而来，那香味里头裹着药意，钻进鼻子，直叫人牙关发软。</p>

连忙舀了两大碗出来。</p>

两个小子连烫都顾不得，端起碗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。</p>

筷子戳得碗底直响，鸡肉还没嚼几下就吞了，连骨头都想拿来磨牙。</p>

待得碗底朝天，肚子也鼓了，这才打着饱嗝瘫在小椅上。</p>

吃饱喝足，困意也随之袭来。</p>

两小子一头钻进屋，连床褥都没理，身子一倒，便鼾声起伏，睡得那叫一个死。</p>

姜义却没急着睡。</p>

只将那凉透的两桶药汤，寻了只大锅，一股脑全倒了进去。</p>

灶下添柴，火苗蹿得老高，那锅药汤便“咕咚咕咚”地响了起来。</p>

两桶熬成一桶的量，汤色也由深褐转作墨黑，浓得像要滴下来，药味扑鼻，透着股子狠劲儿。</p>

姜义瞧着，也不多想。</p>

衣裳一脱，身子往下一沉，整个人没入药汤。</p>

刹那间，只觉万针穿骨，寸寸火烫。</p>

药力直往骨髓里头钻，一股燥热从五脏六腑升起，直冲脑门，仿佛连魂儿都要被蒸出壳来。</p>

可这疼与热之间，却又藏着一股子扎实稳重的劲道。</p>

姜义咬牙，一声不吭，闭目坐定。</p>

直到桶中的药汤渐渐冷了下去，热气散尽，凉意爬上皮肤，体内翻涌的燥热才慢慢压了下去。</p>

姜义从桶中起身，穿了衣裳，在院中踩定步子，照着从大儿子那琢磨来的桩架，扎了个马步。</p>

沉肩坠肘、挺脊沉腰，行似伏猿，意却不躁，偏有种借力沉劲的路数。</p>

一招一式舒展开来，呼吸随之绵长。</p>

体内那团未曾彻底化开的药劲，被这套桩功慢慢牵引着，一寸寸沉入筋骨血肉。</p>

原本翻涌如潮的鼓胀，被那一股柔中带刚的劲力，引得顺流归海，暗暗扎进四肢百骸之中。</p>

热意褪了，身体却似乎轻了些许，骨头缝儿都透着清爽。</p>

每一寸皮肉仿佛都比昨日更实在些，连筋骨里头都透着点密实的劲儿。</p>